(文:新台灣國防軍事網 / Chatgpt)
東港,是一座靠海的鎮,廟宇多、陣頭多、黑鮪魚也多。每年「迎王祭」一到整個鎮上就像在辦嘉年華,熱鬧得連空氣裡飄著香、和一點點說不清的期待。
這年迎王前夕,17歲的阿杰正抱著一顆大鼓站在家門口,臉臭得像沒吃早餐。
「媽啦,我明明想參加熱音社耶!為什麼硬要我參加陣頭打鼓啦!」
他媽從廚房探出頭來,鍋鏟還滴著油:「你阿公年輕時就是打鼓的,你爸也是。輪到你就不能打嗎?哪個東港孩子像你這樣?」
阿杰哀嚎一聲拖著大鼓出門,一邊走一邊碎念:「我這一生完蛋了,打什麼鼓,打不出未來啦!」
他走過廟前廣場,香客一批接一批來,天公爐冒煙,金紙飛舞。練鼓的廣場就在廟口,幾十個年輕人聚在一起節奏亂七八糟,熱得人頭皮發麻。
阿杰默默站到鼓陣一角,舉起鼓槌:「早知道就報家政社了。」
他沒想到,這個夏天會因為這面鼓,變得很不一樣。
鼓陣裡有個女生叫小芷,剃了俐落的妹妹頭,穿黑長褲和白布鞋,敲鼓時眼神像獵鷹,準、狠、穩。她是這批志工裡的領鼓手,幾乎一人定全場。
阿杰第一次注意到她是她一個人連打三段重節時鼓聲沉穩中帶著爆發力,每一下都像打在人心口上。他忍不住多看兩眼,結果被她一眼瞪回來:「節奏掉拍了啦,看哪裡?」
他連忙低頭敲鼓,臉紅得像剛從蒸籠裡撈出來的壽桃。
練完後,小芷遞給他一瓶水淡淡地說:「你打得有點亂,要不要我幫你一起練?」
阿杰心跳差點漏拍:「好……好啊!」
從那天開始,他們每天傍晚在廟旁小巷練鼓。海風從巷尾灌進來吹得汗水乾又再流;節奏對不上時,小芷就拿鼓槌輕敲他腦袋:「你不是手殘,是腦袋在打鼓喔!」
阿杰一開始氣得想丟鼓槌,但漸漸發現小芷說得對。他的手變靈了,耳朵也變尖了,每次鼓聲響起他都不再只是照節奏敲,而是能「聽」出那份氣。
而他也越來越期待那段兩人並肩練鼓的時光。
「小芷,你怎麼這麼會打鼓啊?」某天練鼓空檔阿杰忍不住問。
「我爸以前是陣頭總教練,從我五歲就開始教我了。他說『鼓聲要打進人心,不能只打在皮上。』
她轉頭看他語氣一如往常:「你還沒學會。」
阿杰苦笑:「知道啦,鼓槌不要再敲我了行不行?」
有時兩人也會聊些鼓陣外的事。小芷說她想讀音樂系,想離開東港看看別的世界;阿杰則說他夢想是開一間錄音室錄音、剪音、配樂通通自己來。
「你不是一開始討厭打鼓?」她斜眼問。
「對啊……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阿杰低頭看著手裡的鼓槌,像是在看什麼珍貴的東西。
她沒回話,只是輕輕敲了一下他的鼓面,那聲音短促又清脆像某種默契誕生的信號。
迎王日凌晨四點,整個東港像翻過來一樣熱鬧。街上擠滿人,香火味混著海腥味,鑼鼓聲、嗩吶聲、鞭炮聲,像一場轟炸式的音樂會。
阿杰跟著鼓隊站在隊伍最前方,手裡的鼓槌緊到冒汗。前方神轎蓄勢待發,陣頭穿著紅黑制服,個個英氣逼人。
「緊張嗎?」小芷走過來,手上拿著發亮的新鼓槌。
阿杰想說什麼但嘴唇黏住,最後只擠出一句:「妳今天……超帥的。」
小芷笑了:「你也別掉拍就好。」
神轎起駕,鼓聲一聲聲逼近高潮。就在那聲鑼響後阿杰鼓聲一落,鼓槌一停,輕喊一聲:
「小芷,我有話要跟妳說——」
她轉頭,眼神又兇又俏:「打鼓啦!等下再說!」
他只能又舉起鼓槌繼續隨隊前進。
但他的心,早就亂了節奏。
火焰在神轎前方翻騰,鼓聲如浪、如雷撞擊著整個小鎮,也撞擊著他們兩人的世界。
活動結束後,人潮漸散,整條路只剩香灰與餘煙像剛打完仗。
阿杰和小芷坐在鼓車旁並肩伸直雙腳,汗濕了整件衣服。
「你剛剛說要說什麼?」她問。
阿杰笑了笑,眼神還亮著:「我說……我打鼓打得還行吧?」
「少來,明明不是這句。」
阿杰吸一口氣,小聲說:「我可能……比打鼓還更喜歡妳。」
那一瞬,空氣好像停了一下。
小芷沒立刻回話只是遞給他一瓶運動飲料,像平常一樣說:「那你先把節奏練好再說吧。」
阿杰接過飲料,咕嚕喝一口,然後笑了。
鼓聲可以打動人心,也可以敲開愛情的門。
後來,迎王結束後大家收隊、清理,暑假也快結束了。阿杰繼續留在鼓陣幫忙維修鼓面,甚至開始自學編曲軟體。
有次小芷經過他家看到他在電腦前剪接錄音,驚訝問:「你在幹嘛?」
「我在編鼓啊。之後學校音樂比賽要用。」
她點頭:「節奏還不錯喔。」
「要不要幫我錄一段?」阿杰問。
小芷聳肩:「可以啊,但我要加一條條件。」
「什麼?」
她抬頭笑得像早上海邊的太陽:「你節奏再亂一次,我就不幫你了。」
很多人說,小地方沒什麼未來。
但對阿杰來說在熱鬧的鼓聲中找到了家的節奏,也找到了讓自己心動的理由。未來在哪裡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只要還有小芷在他就不會走錯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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